綠色移動之三:單車

圖/文:游擊手

        在地表的移動歷史上,單車是老前輩了,兩個輪子早早就跟著人類的那雙腿,交替著輸出能量,很有生命共同體的況味。這時,用腳踏車稱呼更為貼切,也透露了它是走路的摯友,彼此作伴,拓展了我們在城市閒晃的幅員與時間。

介入城市的一種方式

        在低碳運具中,單車身分最是曖昧,既游移於人力與機械間,也自在穿梭車道與人行道。捷運之後,共享單車Ubike開啟了臺北新一輪的流動地景,甚至是新一輪的移動文化,它的功能不再限於交通,而是介入城市的一種方式,這點,文青和外國遊客都懂。

        掛著菜籃的淑女車外形,讓亮黃色車體既陽光,同時又帶有陰柔的母性氣質,軟化了這座擁擠城市。遍地開花、24小時待命的Ubike站很像滿街的便利商店,若有個長輩,慢條斯理地騎輛自家老單車經過,便有遇見傳統柑仔店的感覺。

單車游移於人力與機械間,也自在穿梭車道與人行道

        單車大抵給人悠閒輕快的氛圍,又不盡然,公車脫班時,附近的Ubike是可以救命的。當然它也是謀生工具,以前在我們村子,山東饅頭與修理皮鞋這些服務,都是架在一輛結實沉重的黑色單車後座,跟著主人四處跑。

親密的朋友

        敦南誠品店還在時,安和路口人行道上總有個大叔,腳踏車停一旁,點盞小燈,照著地面絨布上的彩繪石頭。他從不叫賣,一副姜太公釣魚的模樣。忽然想起好久沒看到的一位鄰居,沒上班,從沒見過他和誰打招呼,出入總是輛快報廢的單車,那不僅是移動憑藉,怕也是他唯一的朋友。

單車也可以是謀生工具或流浪的工具

        電影《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》,張國柱和張震父子都推著一輛單車出沒,像牽了兩匹馬,那是鐵馬時代。我小學時父親也買了輛單車,主要功能是用來掃墓。我坐在前面的橫桿,上山時感受他氣喘吁吁,祭拜完返家,換成一路下坡,風伴著草香輕拂全身。

        青少年時期多乘公車,到了臺南唸書,才又回到單車身上,或許是因為城市的尺度吧?從學校騎去海邊都不算遠。校園裡,有多少學生便有多少單車,我至今仍會週期性的作上一類惡夢――在車海裡遍尋不著自己的坐騎。而在現實世界裡,會不會每個人都有他的單車失竊記?

        若天氣好,上班時我通常捨公車取Ubike到最近的捷運站。因為後者的路徑貼著四分溪,那是一條伴隨我童年的小河,昔日入秋,兩岸總開滿五節芒。如今河床水泥化、秋天幾乎消失,下游處還逐步起了越長越高的堤防,以抵擋氣候變遷下抓模不定的洪患。十分鐘的路程,滄海桑田,而我無比想念我那隨風翻動的五節芒。